*原作dy阿沛《当我转入尖子班》

*ooc预警，私设超多，文笔渣预警。姜凡视角。延续了一些《旧梦》的设定，但和它没关系。

*发疯文学，别管我了。文中个别地方有点意识流。有些地方用了一些象征。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9.3k➕，有个短短的小番外

零

张涛，花开了。

一

张涛死了。至于他是怎么死的，姜凡不知道，只是后来他接到了张涛父亲的电话。

他去参加了张涛的葬礼。

葬礼上只有他和张涛父亲两个人。

出奇的静。

没有一个人哭出来。

只不过这张遗像很眼熟，好像张涛给他看过，是自己拍的证件照。这是他唯一的照片。

葬礼结束了他便回到学校去了，正常上课，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只是回忆突然涌上心头。

一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是幻听罢了。

细想起来，貌似记起了，张涛在两天前就请假了，请了很久。

好像生活里少了个张涛也没什么不同。

二

姜凡觉得自己挺坚强的。自己一向都是这样，情绪从没有太大的变化。

只是中午却累得睡着了，第一次在午休时间睡着。

他做梦了。

一些很熟悉的场景来回切换着，然后一片黑暗。

眼前再出现画面时已是黑夜。明明是在梦中却能感受到寒风的刺骨。他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他站在楼顶，漫无目的地闲逛。

可貌似自己的心情实在不太好，便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

在界面刷新的那一刻，自己呆住了。

梦里的人变得很难过，连姜凡也控制不了地难受起来。

眼泪一滴滴地掉落，姜凡感受到了自己的嘴在动，却没听到声音。

他停留在“姜凡”的聊天框，停了许久。在他心情平静时，发送了几条消息。但姜凡没看清。

他慢慢走到天台的边缘。

姜凡醒了。

醒来后，心口突然开始发闷，堵得他喘不过气来。姜凡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去喘着气，脑袋开始缺氧了。太奇怪了。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是脑子不转的感觉。第一次愣在了原地。

平复下来后才记起自己要去干什么。姜凡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发现有三条未读消息，都是张涛发的。

拇指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也许是因为害怕，姜凡没点开，只当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下午又接到了张涛父亲的电话，让他去拿张涛的遗物，还有那只猫。

只能再请假了。

三点左右，姜凡已经到了张涛家里。

整个家十分整洁，东西都收好在眼前的箱子里。遗物很少，最瞩目的还是那两本日记本和一幅画。

“喵呜～”远处走来一只姜色的田园猫，依稀还能看见它的脖子上还挂着东西。

它一点点靠近姜凡，并不把他当陌生人，像是相处许久的旧友般，到他跟前求摸。

姜凡倒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挂在它脖子上的牌子。

你好，我叫小姜，是爸爸给我取得名字。我很乖，不咬人，我打过疫苗了。我很讨厌吃巧克力，我喜欢在无聊时围着你转，我可以在家等你十多个小时。只要在早上给我放好一整天的食物和水可以，然后不要抛弃我。

“小姜…？”姜凡疑惑道。

“喵呜～”小姜像是在肯定他的话。

原来这就是张涛一直提在嘴边的小猫。

姜凡僵硬地去摸了摸它的脑袋。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

“姜凡，我养了一只小猫，可可爱了，你们俩还一个姓呢。”

“同桌，要不那天来我家看看我的小猫吧。”

许多嘈杂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一些不愿想起的记忆浮现了。

“我的小猫可比你可爱多了。”

“怎么总是拒绝我的邀请？你都请我多少次了？下次来我家，给你秀秀我的厨艺。”

那些声音很朦胧，像录音带，总会有一些“滋啦滋啦”的声音混在里边。

“喵呜。”思绪被这声猫叫拉回现实。眼前的小姜似乎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一脸祥和，像在说：“没事的。”

不知道是不是姜凡的错觉，他竟然觉得小姜有点像张涛。毕竟是张涛养出来的，肯定是有点像的。他这么安慰自己。

在临走前，他扫了一眼这个干净的家，发现垃圾桶满了，姜凡准备帮他带走。

家里实在是太干净了，只有一个人住的痕迹。

姜凡收拾着茶几前的垃圾。偶然瞟到了几张纸。拿出来一瞧，是一个确证病例报告。

强迫症，重度焦虑和中度抑郁。

这是张涛从来没跟他说过的，但也正常，普通人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告诉别人自己的伤疤呢？

他拍了拍上面的灰，将它收好，放进装遗物的箱子里。

姜凡回头再看了看这个家。没有什么了。

姜凡走下楼，将箱子放在小电驴放腿的地方，小姜趴在了箱子上，睡着了。他戴好头盔，骑回了学校。

自己的家是在学校里，是很久以前买的学区房了。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突然有了一只小猫，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倒不是说不会养，小时候他也养过一只猫，但是走丢了，找到的时候早就是一滩尸体了。没有什么阴影，但还是对他造成了短暂的创伤。

他觉得，是自己不够理智，不够冷静，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自那后就变得冷漠起来。

待回到学校时已经要上晚自习了。把遗物放置好后，随便扒拉了两口饭就去上课了。

毕竟日子还得过。

只是他竟然觉得晚上的这几节课格外的煎熬，连最喜欢的物理都有点无聊起来。他无精打采，应该是在想什么。老师看出了他的异样，在几节课上反复提醒了好几次。

自从葬礼回来后就这样了，变得很累很累。几乎一睡觉就做梦，可以前几乎不做梦的。

晚上做的梦的场景变了。他沉沉地睡去，被深深地困于梦中。

这次不是天台了，而是家中。这个家很熟悉。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只能作为一名第一视角的观察者，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这时他躺在地上，背靠着墙，整个人在微微抽搐，手在捂着持续发痛的胃。一股恶心感猛烈地袭来。他在冒着虚汗。

这一切与前一个梦唯一相同的是都是在夜晚。

一只小猫小跑过来了。姜凡好像见过他，可在梦里他却记不起来了。

“喵呜～”

“&%#@¥*”自己在对这只猫说些什么？可无一都被屏蔽了。

他抚摸着那只猫，仅仅是在抚摸时平静了下来。他又开始不适了。

他在干呕，在不停地干呕，直到没有力气时才被迫停下。捂着胃的手早就抽筋了。

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想哭却哭不出来。姜凡的心和他的心连在了一起。这一切在姜凡的身上也深切地感受到了。

他使劲咬着自己的嘴唇，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就这么僵持不动，姜凡已经感受到有一股铁锈味的液体流进了嘴里，都出血了，他还没有善罢甘休。

姜凡逐渐心悸，那种慌乱的感觉笼罩了自己。

这时那只小猫用脑在蹭着躺在地上的自己，毛绒绒的，温暖的。

他还是挣扎地爬起来了，手使劲抓着旁边的桌子，虚弱地倚在那，另一只手费力地抓起远处的刀。

姜凡惊醒了。

现在是凌晨四点。

直觉告诉他这个梦肯定和张涛有关系。可去想一些梦的细节时却忘了。残缺的梦。

这个梦真实到他醒来时枕边已全是汗，甚至胃都有点幻痛。

他摸着墙爬起来，开了灯。离床不远的地方就是放遗物的地方，旁边睡着小姜。姜凡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打开了箱子。

他拿出那幅画来，是向日葵，南非向日葵。

在端详时，画框的后面滑下了一张照片。

是葬礼上的那张。

画的右下角写着by ZT

好像张涛跟他讲过，如果不是考上了这所高中，就准备去家乡那读，去艺考。他说他很喜欢画画，所以就会用最喜欢最擅长的画画去描绘自己最喜欢的事物。

是向日葵吗？

画里边好像还隐约有个人。

姜凡一次次摸着这幅画，感受着颜料的凸起，都快把他的手磨伤，他却没有停下。

最终还是放下了。他冷着脸，但平静的水面下是激流。

他想去写一些题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坐下时只有回忆不完的过去，它们占领了他的理智。

三

姜凡熬到了上学的时候。

他很想睡，却没有睡意，那种矛盾的感觉快让他抓狂了。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那幅画。一颗硕大的向日葵在中央，旁边是模糊到看不清的向日葵花海，可那个人却如此清晰。

频频的走神让薛珅都感到了异常。

刚下课，薛珅就拦下了姜凡：“我说姜凡，怎么今天走神走得这么厉害？笔都戳我衣服上了。”

“是吗？那对不起。”姜凡没时间和他聊天，想赶紧摆脱他。

“这么急着去干嘛啊？”

“去找张涛。”

“他不是请病假了吗？你糊涂了？”

姜凡愣住了，对啊，他请病假了，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去找他干啥。

“你是不是熬夜了？”薛珅扫视着他。

姜凡没理他，径直回到了位置上。思考着那幅画。

头一回在座位上思考除了学习以外的事。

热烈的向日葵背对着阳光，后边的花摇曳着枝干。是在夏天啊。但是好像有几朵枯萎的，它们倒在地上，在呻吟，在挣扎，在求助。它们挤在花海的后边，在画的边缘。

by ZT 11.23

那天是张涛的生日。

也是张涛死的那天。

那幅画应该有些年头了。

午休时间，他试图趴在桌子上睡去。

他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忆起来。

“姜凡。”

“你知道为什么我最喜欢向日葵吗？。”

“姜凡，送给你的，南非向日葵。”

“因为。”

“姜凡，记得回礼哦。”

“它向阳而生。”

“欠人情的话在我这的印象可不好哦。”

他最喜欢向日葵了。

假寐了一会儿就头昏脑胀，他揉着脑袋，猛得站了起来，眼前一黑，惯性地向后倒，低血糖了…

但好在扶住了墙。窗帘质量太好了，一点光都没有透进来，只能摸着墙，顺着不远处门缝的一丝微光，一点点走出去。

走廊上没有人。姜凡撑在走廊的围栏上。

早立冬了，可现在却是一副秋天的景象。风拂过他的脸庞，吹乱了他的发丝。

光听着风声就好。

“今年冬至到我家来，给你包饺子。”

“姜凡。”

“姜凡，我可喝不了酒。”

“天冷了，添件衣。”

他站在这，往事点点浮现在眼前。像真的一样。

在上课前几分钟，周围的人在讨论这次月假的聚会。

“诶姜凡，这次聚会你来吗？”薛珅转过身去。

“不了。”

“啊，又不来啊。你都缺席多少次了？以前是说给张涛补习，这次张涛都请假了。”

“去探望他。”

“好吧，这次我们准备去野炊，不来就算了。”

对啊，可以去探望张涛啊。姜凡这样想着。

远离了那群人的的喧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姜凡计划着去探望张涛。他拿出了笔和本子，将自己的想法记了下来，只是在写的时候，偶然瞟到了，刻在桌边的那个歪歪扭扭的“姜凡”。那是张涛刻的。

他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大脑一片空白，手中的笔停在了空中。

是张涛刻的。

姜凡满身疲惫地回到家，一开门就是小姜等在门前。

“喵。”

姜凡紧绷的神经在这时终于松了口气。他对着小姜笑了。

姜凡向家里探了探头，猫碗里的食物吃完了，水也所剩无几。还真会自己吃。

姜凡给自己的冲了一杯牛奶，就回到了房间里。他不想在客厅里多逗留。

面对那个箱子，姜凡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它。

他把画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将那张照片裱起来，其他的小东西就集中收到了一个小盒子里，然后放到了高处。

箱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小的骨灰盒和两本日记。

张涛的骨灰应他的父亲要求，留了一部分，可他的父亲将这个交给了他。他的父亲什么都没留，全部都交给他了。

他不明白。但也只当是张涛身前的选择了。

他将骨灰放在柜子的第一层抽屉里。

还剩下两本日记，一本带密码一本没有密码。

可快一天没睡的姜凡已经开始犯困了，他没精力在今天去看了。

就把小姜唤来睡觉了。

小姜的窝在姜凡的房间里，在原来放遗物的箱子的旁边。小姜走来时发现箱子不见了，就在那原地转着圈，不停地叫着，还不时地望向姜凡，像是在说：“箱子呢？”

“东西都被我收拾好了。”姜凡撑着眼皮看着它。

“喵。”小姜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也心安地睡了。

小姜入睡的很快，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了浅浅的鼾声。

姜凡准备关灯时忽然看到了小姜左手手背上的疤。

那是一块不长的疤，却有点深。那一块几乎没长毛。

张涛的左手上也有一块疤。

可他太累了，必须得睡了。

一闭眼就立马陷入梦中。

这次还是在家中。

此刻外边格外的喧嚣，他的心情不知是否是因为这个而变得烦躁。

他摊在沙发上，手使劲地揉着脑袋。家里乱得没地方下脚。

他又坐了起来，手撑着脑袋，过了良久才拿起那份已经被扔进垃圾桶的报告。

可他粗略地看了几眼又扔了进去。

真他妈的烦。

晃着身地站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拿起了茶几上的美工刀。

此时烦躁的情绪达到了顶点，他现在恨不得让全世界都被炸掉。

停留在空中的刀也在此时刺进了左手臂。

这次姜凡没有醒来，而是切切实实地感到了疼。

他刺得不深，在肉里停留不会儿后，又再向手肘处划去。

太疼了，疼得姜凡已经快感受不到左手了。

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血液流出来。心里变得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人在做最极端的选择时，往往是最平静的。

也许是还不想死的缘故，他拨打了120。

救护车在楼下响着。

姜凡才醒。

四

一个深切的梦。每次在要伤害“他”前就会醒来，但这次并没有。

现在的姜凡精神状态直线下滑，因为只要一睡觉就会做梦，做关于“他”的梦。而他在醒后却什么细节都想不起来。

从床上爬起来时，已经是快迟到的时间了。姜凡马虎地收拾了一下，给小姜装好食物和水就匆匆出门了。

他踩点到的教室。

一下课，周围的人就围在一团，在讨论关于死亡的事。

嘈杂的声音盖过了姜凡的音乐，他有丝愤怒地摘下耳机。

但在摘下的一瞬间就听见了：“头七是过世之人的回魂之日…”这句话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记住，但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要记住。

呆了一会儿后，姜凡又重新戴上了耳机。

头七…

最近几天，姜凡就没听见过关于张涛的事。像是他直接消失了。没有人在乎。

下午他久违地想自己做次晚饭。

翻了翻家里仅剩的食材，做了顿寒酸的饭。可是那些不起眼的食材也能在姜凡的手上大放异彩。

吃着吃着饭，突然想起那两本日记。

收拾好碗后就迫不及待地冲进房间里。

他不知道密码，就先看了那本没有的。

11.22

南非向日葵，花期：7-8月，花语：…

11.23

终于画好了。

11.24

今天是小姜的生日，得准备些猫罐头犒劳犒劳它。

11.25

要月考了，不想再呆在三班了。

11.26

还有一天…

12.5

终于进尖子班了。同桌叫姜凡。他好冷漠啊。

这些日记都很短，像是特地补的一样。姜凡不停地翻着，直到他翻到了最后一页。

11.22

天早黑了，不是吗？

#%（模糊的字），记得多带我出去走走，带我去旅行。

1123

日记到这就完了。

写得不知所云。

姜凡尝试着会意，可这迷惑地写法，让他放弃了。

另一本有密码的就放在以后解开吧。

这是他唯一放弃去思考的题。

自从看了这本日记后，他睡得就踏实多了，至少在今夜没有做梦。

五

姜凡在学校好好上着课，张涛的父亲突然弹出了条消息来。

姜凡顺手将手机拿了出来。

刚好下课了，他就外放了。

这是一段监控视频。

前半部分十分的平淡，除了除了黑暗，几乎看不见什么。路边那暗到可以忽略的光，但也确实没带给他多少好的观感。

等了大概两分钟，就只听见“嘭”的一声。

是一个人落了下来。流出来的血液很快就把他包裹。他没有动，血液向着低处流去。

这时曝光突然调大了，那个人的手肘处的骨头已经突破了皮肤，裸露在空气中。

后来的十多分钟就一直是这样，变得只是血液不再向四周扩散。

最后是一个人发现了，就报了警。

他不明白为什么张涛的父亲要发这个给他。

但是现在只能放下手机上课。

直到到了午休时，姜凡才去思考着这件事。

那件熟悉的衣服，和这个几乎吻合的时间，让他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这是张涛。

可是张涛不是请病假了吗？

不，不是的。

那些残缺的梦在一点点被串联起来。

那种痛苦的感觉开始吞噬着姜凡。

残缺的梦拼出了一个清晰的人。

是张涛

是张涛，是张涛。

那不是梦，是张涛生前的经历。

他骗不了自己了

姜凡的头开始眩晕，他现在很想吐，自己在座位上挣扎的样子渐渐和梦中的人重合。

身临其境

他使劲扣着食指，那种生理上的不适一阵阵地泛上来。

太难受了。

被封存的记忆和梦随意地串了起来，在姜凡脑海里无休止地播放着。

“姜凡，我要死了。”

“我…”

“…”

“你。”

“别忘了我。”

莫名的愧疚感让他更加想吐，胃酸翻江倒海。他冲出了教室，去到了厕所。

他恨不得抓住墙。明明他的身体很好的。

他紧闭着双眼，都要没力气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慢慢走到洗手池旁边，用冷水反复冲洗着自己的脸。

整个厕所只有这个声音。

衣领和头发都被每次溅出来的水浸湿。

立冬之后经常是几度的天气。

确实冷啊。

手被冻麻了。

窗户任由着寒风吹进来，“吱呀吱呀”地响着。

原来今天都是张涛死后的第五天了…

都第五天了。

姜凡强打着精神上课，他不想走神，可这由不得他。

只是想去拿桌边的书，就能碰到那刻的字。

只是想喝放在桌上的水，水一进口，就会回想起他。

张涛是默默地走了，可姜凡的生活里处处都有他的痕迹。

晚上回到家，第一面就见到了小姜。

他靠着仅有的理智，踱步到了房间里。

天黑了，天早黑了。

洗漱完后，就又拿起了那幅画。

向日葵矗立在画的中央。阳光是如此的璀璨，它却背对着。

“因为它向阳而生。”

姜凡不想再去回忆了，放下画就准备睡了。只是最近实在是有些个的愚笨了，打翻了牛奶。

小姜听到这个声音也马上跑来了。

姜凡却脱口而出：“张涛，帮我拿张纸来。”

小姜听到后没愣着，也帮他去拿了。

它嘴里叼着一张纸，快步跑到了姜凡的身边，交给了他。

反倒是姜凡愣住了。

我刚刚叫了它什么？

我叫了它张涛。

它应了，还帮我拿了东西。

姜凡觉得自己疯了。

那些不可能的想法很快就从他的脑海里抹去。

但在擦东西的时候，还是会不时地看向小姜。

如果真的是他就好了。

六

还有一天了。

姜凡开始有点刻意的想抹去张涛存在的痕迹。

可习惯是改不了的。

班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行起来恶作剧。

时常会莫名听到哄堂大笑。

姜凡很认同鲁迅的一句话：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不过既然无法改变别人，那他只能选择戴上耳机。

最近累得厉害，但他不敢睡觉，一睡觉又开始做梦了。

刚戴上耳机，就听见了个熟悉的声音。

“姜凡。”

是张涛吗？

“我在。”

他转过身去，只是一个同学在那里憋笑：“对不起啊哈哈哈哈哈姜凡。哈哈哈哈哈。”

恶作剧啊。

他头一次觉得笑声是如此的刺耳。一声声不停地笑，在他耳边环绕着。他感觉整个教室的人都在笑。

他开始生气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姜凡紧握着笔，生生撇断了。不过那个清脆的响声还不至于盖过他们的吵闹。

大家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像是一支笔被撇断了不关他们的事一样。

可笔被撇断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们要停下自己的脚步，去思考一支笔断了的事？

凭什么呢？

姜凡不想自己做饭了，晚上就去了那个离教室最远的食堂吃饭。

他打了两份饭，一份他自己的，一份…

他提着袋子，快步向教室走去。

好像突然忘了饭卡有没有放进袋子里，他想去检查一下，便打开了袋子。

饭卡…两双筷子…两份饭。

两份饭？

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事。

那种胸口堵的感觉又来了。

他没有想起什么，但他想哭。不知道为什么想哭，但他就是想哭，想嚎啕大哭。他不想管任何事了，他想发泄情绪。

他选择回家。

眼泪在不自觉时就落下了，无声无息。

跑到家时已经气喘吁吁了。

开门迎接他的还是小姜，它还是那样看着他。

把门一关，姜凡彻底忍不住。

饭还落在地上，可他不管了。

他跪坐在地上，像是没有力气一样。

顿了好久，又紧紧地抱着小姜。

他第一次哭了。

想嚎啕大哭，但却发不出声音。

在无声地诉说。

小姜的毛被浸湿了，可他还不愿意放手。小姜倒是愿意被他抱着。甚至想伸出爪子去安慰他。

姜凡不想在蒙骗自己了。他想张涛了，他真的想张涛了。

他知道张涛死了，但他想他了。

他一字一句地反复地念着张涛的名字。

“张涛。”

“张涛。”

“张涛。”

“张涛。”

…

念到他没有力气。

他哭不动了。但还是不肯放手。这是张涛留给他的。

姜凡知道他这个情况肯定上不了课了，就打算请假了。

他一只手操作着。想打开搜索框，却不小心点到了和张涛的聊天框。

【张涛】：姜凡，你相信人有下辈子吗？

【张涛】：…好吧，不讲这么沉重的话题。其实我很想去旅游，去全国各地玩玩。我想去看看西安的兵马俑，湖南的马王堆汉墓，北京的故宫，四川的三星堆……

【张涛】：这辈子我都被困在这了，你带我去看看吧。

他想去看看。

他说他想去看看。

为什么自己没有看到这些消息呢？

为什么？

可那些无力的忏悔早就没有用了。

他什么都做不到了。

姜凡还是请假了。

离头七还有一天。据说在凌晨的四点到天亮。

他想熬夜，可他熬不动了。只能定下个闹钟。

又做梦了，但他欣然接受。

这次是他自己了。

身边一片黑暗，姜凡一点点地向前走着。

不一会儿又不由得地跑起来。

两边突然出现了人。

从健康快乐的慢慢地变得病怏怏的。

最后他在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前停下了。

“你还好吗。”

那个人我没有回应，他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抱住自己，不愿被别人触碰。

姜凡伸出手想拉他起来，但在和他手接触的一瞬间，一切都消散了。

忽然，他到了河边。

这一切都像真的一样。

路过的行人匆匆离去，还能听到别人的喧嚣，十分地惬意。

现在是八月的夏天，热烈的阳光照射着水面。

波光粼粼的水面反射着光线，他下意识去挡了一下。

他低头看见了河面的倒影。那不是自己，那是张涛。

七

他惊醒了。不一会儿，闹钟就响了。就到四点了。

一坐起来就被凛冽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昨晚没有关窗。

醒来后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他扶着墙去找灯。

打开灯后就做到了桌子前等着。

那本有密码的日记还是放在那里，这几天始终都没动。

姜凡累了，他随意滑动着密码锁。看见“日记”那两个字，他突然想起了在上一本日记本的最后留下了四个数字—1123

他试了试。开了。

只是想打开时却听见客厅有声音。

打开门，迎面跑来了一个身影。它朝姜凡扑来。

是张涛吗？

在灯下看清了它，只是小姜而已。

他的泪又止不住了。

姜凡抱起了小姜，带着它一起去了书桌。

那本日记本本来就有点破破烂烂，用力一扯就能彻底散架，但姜凡还是想体面地打开它

只是寒风不听话，将它吹开了。

内页随风在房间里到处飘着。

姜凡疯了似的去抓，实在狼狈。

只是每一页都只重复写着四个字。

他失去希望地跪在了地上，紧抱着的小姜也不再愿意松开。

纸快把他们淹没，可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

只有几张空中飘散的纸能看清那四个字：

张涛死了

零

花早就谢了，天早黑了，不是吗？

END——